半梦半醒之间,温凉忽地一脚踩空,掉落悬崖。
她猛然醒来,心扑通扑通地跳。
房间里一片漆黑,只隐约从窗帘的缝隙中透过一丝银白色的月光。
原来是做梦。
温凉舒了口气,只觉得脖颈和背后黏腻腻的,十分不适,耳鬓发也被汗水打湿,汗液蒸发带来丝丝凉意。
她抬手擦了擦额上的汗,把平铺的长发撩起来,双臂搭在被子外,散一散热意。
借着浅淡地月光,她转头看了眼旁边。
光线勾勒出傅铮完美的俊颜轮廓。
他睡的正熟。
温凉翻了个身,闭上眼睛,继续睡觉。
可不知怎么,她的心仍旧跳的很快,无法平静下来,躺了许久都没有睡着。
冥冥之中,有种不好的预感。
温凉轻轻把手放在腹部,不知宝宝的胎心现在如何?
正好睡不着,温凉索性支起身子,从床头桌上拿过听诊器,听起胎心来。
越数,温凉脸色越严肃,定的秒表时间到了,她立刻拿下听诊器,喊醒傅铮,“傅铮,傅铮,醒醒,快,送我去医院。”
刚刚从睡梦中醒来的傅铮声音中带着几分沙哑困倦,“嗯,怎么了?”
“我刚才听了胎心,八十多……”
傅铮一瞬间清醒过来,掀开被子翻身下床。
温凉刚坐起来,就被他用被子裹了起来,打横抱起,直接往外走。
“你你你先别急,穿上外套。”
没多少天就立冬了,外面天气寒冷,睡衣有些厚度,但绝对抵御不了寒风的侵蚀。
“没事。”傅铮拿上车钥匙就往外走。
温凉推了推他,“你先把我放下来,我能走,我去等电梯,你先换鞋,拿上外套。”
“可以吗?”
“可以。”
傅铮慢慢把温凉放下,温凉裹着被子开门,到电梯口按了下行键。
待电梯上来时,傅铮也换了鞋,身上套了件大衣。
去医院的车上,温凉捂住胸口,只觉得心跳的越来越快。
“傅铮,孩子会不会有事?”她忧心忡忡。
自从怀孕以来,温凉所有产检一次不落,全部正常,今天上午的产检刚刚合格通过,没想到晚上胎心就异常了。
“别担心,”傅铮单手掌握方向盘,右手握住她的手安抚,“说不定他就是翻个身,换个姿势,等我们到医院他就没事了。”
“希望如此。”
晚上车流量极少,傅铮一路绿灯,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医院急诊。
医生看着电脑屏幕上的B超影像,移动着探头,说,“胎儿脐带绕颈两周,胎心过缓,缺氧严重,需要立刻进行剖腹产。”
“……这么严重?如果不做手术,还有其他办法么?”
温凉跟傅铮对视一眼,各自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震惊和担忧。
在来的路上,温凉设想过可能是脐带扭转或是胎盘前置,需要吸氧缓解,慢慢调整胎儿姿势,却没想到比她想象的更加严重。
她完全没有心里准备。
“现在情况非常不好,吸氧效果已经不大了,即便保得住胎儿的命,也会造成脑损伤,”医生看了眼旁边的胎心监测,“你看,胎心又掉了,你们算是幸运的,发现的及时,胎儿的发育已经成型,剖腹产生下来在保温箱住两到四周,和足月生下来的孩子不会有很大差别,不过……”
医生认识傅铮,住保温箱的钱他肯定出的起,想住多久住多久。
“不过什么?”
“不过温小姐体质原因,天生子宫壁薄,上次流产对身体损失很大,若是这次剖腹生产的话,以后基本不会再有孩子了……你们尽快考虑一下吧。”
傅铮看向温凉。
温凉说,“手术吧。”
这是最好的选择。
“一定要保证他们母子平安。”
傅铮握住温凉的手。
温凉不由自主地反手握紧。
“上午刚做过产检,指标都正常,不用重新检查了。你上一次进食是在什么时候?”
“晚饭,大概六点多吧。”
医生看了眼手表,间隔六个小时,“可以进行手术,我这就去安排……”
医生和护士紧急地忙碌起来。
温凉被推进手术室的时候,还有些不敢相信。
她……她这就要生了?
虽然,昨天她刚刚知道,自己早就生下过一个孩子,但她全然没有记忆。
这一次,才是她心里认为的第一胎,突如其来,她不可避免地有些茫然,茫然中又有些紧张,“傅铮,我有点害怕。”
傅铮拉着温凉的手,紧紧握着,“别怕,阿凉,我在外面等你,你们一定会平安无事。”
“傅铮,如果我……”
如果……如果她下不来手术台怎么办?
像是预料到她要说什么,傅铮捂住她的嘴,“别说丧气话,你一定会没事的。”
还不等温凉要说什么,护士就把她推了进去,顺便跟傅铮说,“尿不湿,包被,衣服,奶瓶什么的,准备了?”
傅铮一愣。
出来的紧急,他哪里顾得上这些?
见状,护士便说,“赶紧去准备一下,不行就找人借,对了,去把住院手续跟手术费办一下。”
“哦……好。”傅铮点头应声。
手术室大门关上,红灯亮起。
傅铮左右看了看,走到长椅边坐下。
冷风吹来。
一直到这时,他才感觉有点冷。
傅铮低头看了眼自己的穿着,笑了下。
深蓝色睡衣睡裤,为了方便开车而换的皮鞋,挂在门口的黑色大衣,几件衣服组合起来不伦不类。
在被温凉喊醒,听到她说胎心八十多,他的心便悬在了空中,一直到现在。
所有的镇静都只是表面,没有人知道傅铮心里多么紧张。
他最爱的女人和最期待的孩子,若是他们出事,他只怕会疯掉。
稍稍冷静下来,傅铮打电话给王阿姨。
婴儿的衣服包被奶瓶等用品,家里都是有所准备的,直接送来就好。
挂掉电话后,傅铮又去门诊楼那边办了住院手续和缴费。
办理完后,傅铮重新回到手术室前等着。
约莫三十分钟后,王阿姨带着一个背包过来了。
她气喘吁吁的,一看便知是一路跑来,坐到椅子上休息,“怎么回事?产检不是好好的?怎么突然提前剖腹产了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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